“娘——”

“啪!”

药竹桃这声娘都还没喊完，药轻柔便立即一个巴掌打了过去，怒声道:

“混账东西!是你无义在先——”“能不能别寄吧演了?”

忽然间，莫岚打断了药轻柔的话语。

“你要以前每次都打这么狠，多看一眼，你也他妈养不出这么个畜生了。现在搁这演给我看，那我建议你下一巴掌把她脑袋打爆，那我给你鼓个掌，打不爆，那就别浪费老子时间了。”

这话一出，药轻柔后面的腹稿全都被烧了个一千二净，莫岚的脏话她自然是听得懂，却是只得面色羞红，无地自容，低头道:“大侠恕罪……”

“你这话别跟我说，跟季大侠说，赶紧把药给他，我急着去城里尝尝古风特色饭菜。”

“是，是，轻盈姐，你去——”“不要!不要! ! !”

就在此刻，药竹桃好似崩溃一般大喊出声，捂着脑袋大喊道:

“为什么?我就是想要个爹爹!为什么就是要不到?为什么?明明只要和那个女人分开和我在一块，什么事情都解决了，为什么就是不顺利，为什么为什么为什——”

“闭嘴，药竹桃!”药轻柔面色大变，慌忙喝道:“快去把丹药拿来，给季大侠磕头!”

“我不!”

怒喝声中，药竹桃猛地从包中拿出了一颗【落梅丹】，作势便要吃下去:“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 ! !”

“竹桃，别——”

“误，停。”

药轻柔和赶来的药不能亭高层刚要抬手制止，忽然间，莫岚插了一句嘴，做了一件事，让整个喧闹的丹房回归了寂静。

这件事很简单。

他抬起了自己的钳子，在上面凝聚了【虚霆裂动】。“墨、墨大侠，请冷静……”

药轻柔不知道那闪烁的紫色雷光是什么，但她感知得到那其中蕴含的能量。

那是难以想象的恐怖攻势，一旦落下，哪怕是她拼了命，也很难说有接住的可能。

“容我简单介绍一下。”

莫岚平静道:“你之前说【一击压平悦来山】，啊，虽然很对不起武林夫妇两位老人家，但这件事儿是真的，我现在钳子上这东西，就是压平整个悦来山的那一招。”

“我简单测算了一下，我这一招的角度是一百二十度，现在我们所处的丹房大概在【药不能亭】的西北边，我现在朝着的方向，则是东南，这意味着只要我这一钳子下去，大概三分之二个【药不能亭】会立刻毁于一旦，会有很多人嗝屁，自然，贵宗的历史，可能也要到此为止了。

“墨大侠，这一切都是我们药不能亭的责任……”“是啊，墨大侠，请——”

“嘘。”

莫岚将钳子稍微下压了一点，所有人立刻噤声。“别误会，我虽然自认不是个好人，但对我而言，杀人是一件很需要理由的事儿，按纪少侠的说法，药不能亭历史上救人无数，你这位亭主除这件破事儿以外，也是当得起一个侠名，所以如果可以，我不想杀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但前提呢……就是各位，真的，真的，真的，不要作死。

我的朋友季大侠，他很需要拿到这颗百解丹，而我，很希望看见这件事立刻就给老子办成，所以现在两种情况，会让我把这钳子落下去:一，就是你们有任何一个人敢上前走一步，阻止我旁边这位药女士自我了断。二，就是在我失去耐心前，没看到我的这位朋友吃下他应得的那枚【百解丹】。”

“…您的意思是，让我看着我的女儿自杀?”

药轻柔白着脸道。

“对。”

莫岚毫不犹豫:

“我听说了，这位少亭主没事儿就喜欢表演她那个【以死相逼】，而我呢，我是很看重每个人自由意志的人，很喜欢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这句话，如果我身边这位女士如此英勇，一定要以死明志的话，那老子绝对要维护她的自由意志，绝对要给她死的自由。

所以，我不希望任何人阻拦她英勇就义，留得一坨废料在人间的壮举。

哦当然，如果你们要用三分之一个药不能亭和几百个人的命，换一个无理取闹的废物多活三秒钟，然后再被我杀掉，我也尊重你这位英明的亭主的意愿。”

“我说个简单版的吧，药不能亭数百年历史终结与否，就看今天。”

“我说的，够清楚了么?各位朋友?”

“……是的，很清楚。”

药轻柔颤抖着声音，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了，你看，很多事情只要有人在旁边鼓励一下，解释一下，就很好沟通了。”

莫岚点了点头，微笑着转过头去，对着呆滞在原地，握着丹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药竹桃，平声道:

“好了，少亭主，请开始你的表演——请赶紧去死吧

“我、我……”

药竹桃颤抖着，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落梅丹，又抬起了头，看向药轻柔和一众药不能亭的长老。

他们移开了视线。

她又看向了跟着人群进来，养育自己二十年的黄奶奶

黄奶奶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一刻，药竹桃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自己所有的倚仗，已经在这一刻彻底放弃自己了。

“我他妈的没说明白么?”莫岚道:“我说，你，现在，可以，去死了。”

她看着莫岚那亮起的钳锋，感觉那彻底孤立的环境已经将自己完全包裹，一股莫大的惊恐袭来，让她的身体颤抖，颤抖，颤抖——

—直到她身下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她被吓到失禁了。

巨大的耻辱感和无法化开的恐惧，让她的手抖动着，最终将丹药狠狠地丢在了地上，瘫倒在地，如同一只被宰个干净，连脊椎都被捣碎的田鸡。

“……我去拿药。”

“我去拿药。”“拿药。”“我去拿药……”

看到这一幕，莫岚失望地啧啧了两声，嗤笑道:“……你是真秀啊。”

说着，莫岚便不再理会如同坏掉人偶般的药竹桃，慢慢放下了钳子，这一幕差点让药轻柔等人魂飞天外，直到确认莫岚是取消了力量后，药轻柔方才不顾浑身汗湿的身子，焦急道:

“轻盈姐，你和药竹桃一起去存丹室拿药，不要拿【百解丹】，要拿【破府丹】。”

“传言可以破开地府，让人起死回生，给予大量内力的【破府丹】?”纪云苓下意识道:“原来真的有?”

“宗门内数百年积累还有五颗，但为了给季大侠谢罪，一切都值得。”

药轻柔看着失魂落魄着和药轻盈离开的药竹桃，也如同被打断了脊梁般，冲着莫岚拱手，苦笑道:

“若几位大侠不嫌弃，可否与小女会宗门主殿一叙，稍作等待，也好让小女商量赔偿?”

“行。”

莫岚抛出来一句，四人便跟着药竹桃和一众道歉连连的药不能亭高层，走出炼丹房，向着大殿走去。

路上，纪云苓没忍住，用内力对莫岚传音道:“墨大侠，刚才在下可是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啊，要真一击毁掉这药不能亭，说实在的，对很多只能靠药不能亭门人看诊的穷苦百姓，却是一件不幸之事了，万幸啊….….”

“纪宝，你怎么也被忽悠住了?”莫岚乐了。

“啊?”

纪宝愣住了，片刻后，方才反应过来:

“墨大侠意思是，你其实根本没准备把那一击砸下来

“肯定啊，你都跟我把这地儿干过的好事讲明白了，我没有因为一个好宗门做了一百件好事后，做了一件错事，我就冲上道德制高点给它扬了的习惯，肯定是不会砸的啦。”

“那您出那一招是因为?”

“很简单，因为药轻柔还算是个亭主，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真的放弃药不能亭，而药竹桃嘛……一个成天把死挂在嘴边，以此来要挟亲人，用爱获利的玩意儿，自然是没胆量真的自杀的，她要真有那个种，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B样了。”

“所以，这件事从最开始，就只有一个结局?”

纪云苓恍然大悟。

“只要拳头比较硬，很多事情，都可以是你想要的那个结局。”

“受教!”

片刻后，药轻柔和众人在朴素的药不能亭主殿坐下，药轻柔半瘫在自己的亭主座位上，又向众人告罪一声，方才叹息道:

“事到如今，关于药竹桃，小女也有事情想告诉几位大侠，竹桃她骄纵至此，皆是小女的责任，实际上，竹桃并不是……”

“我猜一下。”莫岚道:

“是不是药竹桃其实不是你的孩子，是药轻盈的孩子，她因为某种原因疯了以后，你们觉得很亏欠，所以为了给这孩子一个少亭主名分，你自己就当了药竹桃的妈?”

“您怎会知道?”

“因为这很武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