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城西，烧锅镇。

这是一片其实不算空旷的田野，种着很多小麦。但烧锅镇的耕地现在实施轮耕，种两年休一年，因此在耕地中间穿插着一行行的休耕土地。

长春第一拖拉机厂就把试验场放在这里。

在其中一行休耕地上，立着一连串八个靶标，每个靶标都是1.5X1.5米尺寸，离地还有0.5米，靶标白底红心，在绿色的田野中很显眼。

另一行休耕地则是坦克行驶区。靶标和坦克行驶区的距离大约有1200~1500米。

一辆55式坦克从远处公路启动，一头扎下休耕地。如果是二战时的老坦克兵在观察，就会发现这辆55式坦克的炮塔和炮管很不简单：行驶中的坦克随着地面凹凸不平而颠簸，为了避开泥坑坦克还小转了一个弯，但炮口的指向却始终不变。

1952年确定兴建长春第一拖（坦）拉（克）机厂，1953年和苏联达成的协议，打算引进T-54A中型坦克。

1954年苏联提出应该研制坦克的弹道计算机，要数字式电子计算机，压倒“巴顿”式那种原始的机械计算机。中方表示我们已经在研制了，但鉴于引进的T-54A只配装单向稳定器，所以我们的火控计算机也是基于单稳火炮系统的。

苏联很抓狂，1954年苏联已经确定量产装备T-54B，然后是带三防系统的T-54B（也就是T-55），中国搞个单稳火炮系统的弹道计算机，这可怎么用啊。

1955年初，中苏再签补充协定，长春一拖引进仿制的坦克型号从T-54A升级为T-54B。

这一升级，原计划1955年下半年首批量产的55式，正式量产时间就变成了1956年下半年。55年阅兵赶不上了，赶56年的吧。

虽然量产时间推迟了1年，但型号就不改了，还是叫55式。

刘鼐和张爵一人一个炮队镜，在掩蔽观察所注视第一个停车点。55式坦克以25公里/小时的中等越野速度行驶，在第一个停车点前一个急刹车，坦克底盘前后晃了两晃，晃动刚刚停止，“轰！”主炮就朝靶标来了一发。

100毫米高膛压加农炮把坦克炮口前的麦田吹起一团涟漪，其中离炮口最近的一小片麦子甚至有点倒伏。涟漪迅速穿过900米宽的麦田，然后——靶标区的第一个靶子被击碎了。

张爵：“第一发命中。”

“命中是肯定的，这样的坦克，这种级别的炮打不中可就太不应该了，”刘鼐说，“瞄准时间？”

“3.76秒。”后面的试验场指挥老洪放下电话，回答道。

打完第一个靶标，55式坦克重新启动挂挡，行走大约150米，又是一个急刹。

刘鼐：“说实话，我现在不担心火控计算机和火控系统，我担心的是这车的刹车和变速箱。”

老洪：“放心，咱们厂长对行走系统可靠性的关心程度比谁都高，今年十一，55式要过天安门接受主席的检阅呢。参加阅兵的20辆坦克差不多是厂长全程盯着总装的，一丝都不敢马虎。出厂以后所有20辆车都要跑圈做全套测试。”

三人交谈时，55式已经完成了前4炮——短停对固定目标射击。四发全中。

四炮之后，坦克又往前前进了三百米，停车，这次要一次短停射击4个固定目标，距离各不相同，距离最短的一个1150米，最长的一个1800米。

在弹道计算机和激光测距仪的辅助下，又是4发全中。

……

长春光电所。

“这种导弹哪都好，唯一的问题就是……贵得不像样。”

王大衍拍拍台架上的空地-2导弹模型。

唐华：“本质上，这是一套覆盖范围40公里的移动式自稳定电视摄像系统。我们国家现在才4个电视台，其中有移动电视摄像车的只有北京台。”

美国研发电视制导空地导弹的进度现在的确领先于中国。空地-2导弹现在刚把制导系统样机做出来，美国那边AGM-12已经完成了阶段-2试射。

空地-2现在是暂定名，正式列装之后名字叫啥，还要等空军决定要不要开辟一个“轻型战术空地导弹”的新序列。

如果奥德福德能偷窥到空地-2的模型，他倒是不会生气“中国人偷窃了我的创意”，因为这导弹和AGM-12长得一点不像。其实是有点像AGM-65“小牛”，但AGM-65现在不是还没做出来么。

导弹全长2.55米，弹体直径只有30厘米，最大射程22~24公里，弹头只有60公斤，而AGM-12是100公斤。

但是有一点美国人一定很诧异，空地-2的弹头是聚能破甲战斗部，而AGM-12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把高爆战斗部改成破甲的。

“配用的破甲战斗部，大连建新公司开始设计了吗？”唐华问。

王大衍：“大概开始了吧。但破甲战斗部我觉得一点都不重要，这东西30厘米的弹径，药型罩直径27厘米，我自己拿圆规曲线板设计一个锥形铜罩，都能轻松破500毫米的均质钢装甲。现在主要是等112B把气动控制参数给吹出来，争取造个样弹飞飞看。”

唐华：“说不定以后坦克的正面防御能力有八九百毫米呢。”

……

光学对比度搜索器研制出来，等于空地-2的核心技术完成了攻关，接下来不打算搞定型攻关小组了，那种密集工作和试验争取在几个月之内完成导弹的模式，适用于战争时期或战争临近时，现在大可不必，按部就班地研制可以降低项目费用，也节省人员编制。

降低空地-2制造成本的办法，是增加电视摄像机的产量，摊低工厂的运营费用。增加电视摄像机的产量，就要增加电视台数量以及覆盖范围。

这好像又跑题了……

解决完空地-2导弹项目余下工作量的安排问题，唐华也去了烧锅镇看热闹。

“在长春猫了两年，把55式的火控系统完成了，这个成果可不小。”唐华对张爵说。

张爵：“以前做导弹火控计算机有一点基础，但是用在坦克上的计算机，至少有70%是全新的概念，一开始接手时，也懵了两个月，多亏带过来的五人小组都算能干，跌跌撞撞走对了路。”

唐华哈哈笑道：“你这两年可能忙得没时间去关注外边的世界，看看其他国家的同代坦克，你就知道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一件装备。1957年学部委员增选快要开始了，火控系统和弹道计算机的研制工作告一段落，你把你的材料和这个项目的材料整理整理，往中国工程院办公厅送吧。记住是保密项目的办公厅第二秘书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