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的四月，拖稿整整半年的北影、上影、长影剧作组创作的科幻电影剧本终于收齐了。

唐华挨个看完，对这三个剧本只能摇头。

北影的剧本描述的是三个小孩在1962年和2002年之间穿越旅行的故事，穿插着许多对未来的稀奇古怪的设想，这些设想靠不靠谱唐华当然最有发言权啦，没几个靠谱的。

这剧本的失败之处并不在于对2002年的世界的设想有多离谱，再离谱唐华都能给掰回来，而是情节和立意都很低幼，唐华和江处长都提醒过科幻并不是儿童文学，看来剧作组写着写着就不由自主地往少儿口味上面拐了。

上影的剧本在这个时代绝对算得上是大胆前卫，写的是未来爱情故事……

爱情故事不是问题，它的离谱之处在于什么？在于未来爱情故事的男女主角思维方式甚至台词都有浓浓的昆曲风格，这拍了拿去电影院放是要笑场的。

长影，长春电影制片厂，他们鼓捣的剧本是未来战争。

这看起来是挺好的，背景是第二次朝鲜战争，也挺好的。在附注里提出道具用长春刚刚做出样车的63主战坦克？！

这就不好安排了，虽然63式主战坦克并没有超出时代很多，大致上是加了爆反的T-62水平，可是……不能随便拍一部电影就公开。

战争推演不是太靠谱，当然让长影的编剧做战争推演也有点勉为其难，略过。

长影的剧本，江处长比唐华先看，她的批示说了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剧情平淡人物性格平面化，演员只是背景板，这不行，无法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毕竟科幻战争电影，它首先也要是一部电影。

……

然后呢，唐华给唐汉城写的罗根的剧本拿出来？

也不行，特效做不出来。

如果用这个时代的很糟糕的道具来拍摄，做个假人，做个假手，做很多假手……没用，想一想就知道根本不是金刚狼那个味。

1993年，乔治·卢卡斯为了拍星战的前传三部曲，给他的工业光魔公司投入巨资，历时3年搞出了一套全新的计算机数字特效生成系统，这被认为是电影史上计算机特效从量变到质变的转折点。

看工业光魔参与的《侏罗纪公园》（1994）、《变相怪杰》（1995）、《星战：新希望》数码修复版（1997）和1999年的星战前传1，就能发现计算机特效逐渐质变的过程。

工业光魔的数字特效制作系统，如果估计得没错，计算机设备用的是奔腾586级别的CPU和图形处理器，现在中国的计算机技术还达不到。大致估计的话，70年代应该能搞出来吧。

电视信号的清晰度大约是350线左右，电影画面的入门门槛就得是2500线，这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

看了长影的剧本，唐华感觉有必要去一趟长春了。

长春拖拉机厂（一拖）和长春一汽的厂区挨得很近，但这是两个相互独立的大型工厂联合体，一个生产中卡、重卡，一个生产坦克和农用拖拉机。

长春拖拉机厂的试验场，一辆63式主战坦克的样车正在原野上疾驰，唐华目测车速应该不下40公里，这是越野状态。不过，虽然行驶的地方不是公路，但是地面很平很硬，应该是比较理想的越野情况。

“1962年第一批样车制造完成，我们就拿样车做了一年零一个月的行驶试验，最北到过漠北，最南上过海南岛，最干燥的地方是在新疆呆了一个月，还上过青藏高原，这一年多样车总计跑了一万多公里，底盘经受住了考验，现在的技术状态完全满足部队的要求。”

长春拖拉机厂厂长杨立功对自己厂子做出来的新一代主战坦克颇为满意。

唐华：“在你们做底盘测试的这一年，炮塔系统和主炮也在大连那边做完了试验，今年还剩大半年时间，底盘和炮塔合一的试验能在今年完成吗？”

杨立功：“只要火炮系统不出问题，肯定能做完。正在行驶测试的这俩车，就是新炮塔和底盘合一的产物。哎，老祝，祝总来了。”

一位独臂中年工程师从试车场走过来，在唐华和杨立功面前举起左手敬礼，“唐部长，杨厂长。”

63式主战坦克的总师祝瑜生，今年45岁。

唐华上次见祝瑜生的时候，老祝94岁。采访的时候唐华举着录音笔跑前跑后，一口一个祝老爷子叫得可甜了。

咳……

唐华，“祝总，听说四机局、一拖在最初立项的时候，倾向于从苏联拿T-62的图纸或者干脆仿制生产，是你主张我们从头开始设计自己的主战坦克，才有了这个63式？”

祝瑜生哈哈笑道：“也不完全是这样，1960年我们二代坦克立项的时候，苏联他们的T-62也没有完成设计，想抄作业也没得抄。我又去了苏联两趟，看他们的140工程、430工程，看来看去总觉得不是完全满意，干脆回来我们自己新设计一个。”

唐华：“现在苏联T-62也量产了，性能强于M60，但是领先的幅度不大。现在各国坦克技术发展迅速，如果我们等苏联T-62定型，再拿回图纸仿制生产，就慢了半代，因为1960年到1962年我们什么都没干。自己从头研制主战坦克，正好也将研制队伍拉起来，形成论证、研制、生产、改进的全套坦克工业体系。”

祝瑜生：“对了，现在这台样车在试车的时候跑得跟飞似的，因为少了1.1吨的反应装甲。其实我一直在纳闷，为什么在坦克外面焊个铁饭盒，里面装满炸药，就能防反坦克导弹。”

唐华：“爆反装甲由沈阳在研制，去年他们已经在做实际打靶试验了，这样，你们63坦克的设计团队，还是安排一个时间去沈阳兵工厂，实地考察和观摩一下爆反装甲是怎么起作用的、效果如何。”

……

哈尔滨。

陈庚上次说好了，唐华要是去东北，到了长春不能办完事掉头就走，一定要顺便来一趟哈尔滨，看看军事工程学院。

“因为你怂恿海军工程系鼓捣那个什么气垫船，现在我们军事工程学院的海军工程系被拐跑了，心疼啊！”

陈庚一副惋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