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作业是不可能抄的，唐华不让抄。

机械工业部决定一汽新卡车以自研为主，不引进成套卡车图纸，反正外汇管理权限在北京，卡住外汇你想私下买图纸也买不了。

新卡车可以借鉴外观、借鉴一些功能设置，机工部组织过一汽的设计师工程师去苏联、东德甚至日本和西欧，近距离体验各种新卡车，就是这个意思。

设计团队也可以找还在一汽的苏联工程师、专家讨教学术问题。

甚至后来还松了一个口子，发动机允许挑选合适的型号引进仿制，但是整辆卡车，一汽必须完成从立项到组织生产线的全套研制-投产流程。

而且，机工部给新卡车定的性能指标可是不打折扣的。

汽车测试场车库在长春一汽的厂区边缘，从这里往厂区中心眺望，卡车生产线灯火通明，和白天一样热火朝天地运转着。

虽然是过时的卡车，但国内对卡车的需求量实在太大，生产出来的解放牌总能卖掉。

夜色中，两个人影走进测试场，是汽车研究所所长张德庆和一汽厂长饶斌。

“饶厂长。”“张所长。”

“五点食堂开的饭，这会儿10点了，你们早就饿了吧。”张德庆和饶斌把手里的东西举起来，找了张杂物少的桌子搁上去，一盆米饭、一盆糖醋里脊、一盆酸菜白肉。

跟进测试的8人团队一个个从地上、椅子上支起身子，默默去取自己的饭盒筷子，10个人就围着桌子大嚼起来。

……

“我们隔壁，ZTZ63前天通过了国家定型验收。”

饶斌说了一句。

一汽的隔壁是一拖，63式主战坦克的研制、测试，在底盘和动力系统阶段略有些波折，但闯过难关之后，接上炮塔火力、整系统测试都异常顺利，定型验收这一关通过，接下来就是组织批产了。

饶斌：“这个ZTZ63啊，真是个神车。装甲、机动、火力全都明显超越55式，在平原地区对决的话，63式的胜算怕是至少有九成。这才是全新一代该有的模样。”

饶斌：“而且一拖真就是独立把这个车设计出来的，他们的设计师去了三趟苏联参观，回来就开始动手弄，他们都没去过日本和西欧。”

设计测试团队：……

组长鲁易工：“明白了，是我们团队水平不够。”

饶斌：“谁说你们水平不够的？你们的新解放，设计方案出来的时候我就仔细看过，后来样车二阶段测试我还自己开过两公里。我可以很肯定地说，这车绝对不差，比武汽的那个仿MAZ-500要好，这不是吹牛。”

鲁易工：“设计指标定得很高，载货、车速、油耗、故障率、整车寿命、整车成本的要求都很苛刻，我感觉把样车做出来，我们也就江郎才尽了，后面试出的这些毛病，怎么修补，我经常脑子里一片空白。”

饶斌：“看看外国，不管是苏联还是欧美，他们的工厂从新设计汽车，在测试阶段哪个不是要解决一堆的毛病。他们都是跟你们一样，一点一点地修补，咬着牙也要把最后一个缺陷给排除。大家都是一样的，既然都是从新研制汽车，那你们也会经历。”

张德庆：“行百里者半九十，这最后一段路程你们可不能抛锚了。测试团队要是工作强度太大，就再抽调一些人手，把当初做基本设计构图的骨干人员再调过来几个。”

鲁易工：“我要底盘组的章子、肥邓，驾驶舱的阿波，他们回来可以把工作加速起来。”

张德庆点点头同意。

饶斌：“一汽在长春，一拖在长春，一拖的63式等于是站在了世界主战坦克的第一方阵。长光就不用说了，你们也知道，长光光纤厂现在是世界独一家光纤厂，长光和旁边的长春光电所做的东西，都是领先世界5年、10年甚至更多的。新解放呢？”

鲁易工低下头：“新解放的指标要求是，综合性能接近或达到当今欧美最新款同级别卡车水平。”

饶斌：“没关系，新解放以后有新新解放，要还不是世界最先进，那我们就开发新新新解放。到时候，可能就是你们中某一个在我的位置上指挥年轻人了。希望20年后，你可以很有底气地对年轻人说：下一代卡车你们一定得搞出来，因为我年轻的时候就是从零开始设计新解放的！”

……

唐华从武汉返回北京时，在河南停留了好几个地方。

这些地方都是小麦产区，邓子飞和农业部长鲁言都在河南。

今年河南山东河北的小麦收割和以往略有些不同，中央和省区派出了很多工作组，在粮食统购的同时，统计每个县、每个公社甚至每一大片麦田今年的实际产量。

“唐部长，你是说，头顶一颗卫星嗖地飞过，摄像机看一看地面，国家就可以预测今年这儿的小麦收成是多少？”

鲁言问唐华。

唐华：“以后可以预测，但现在还不行，还缺足够的原始数据样本，工作组逐片统计小麦产量，就是为卫星估产积累原始数据的。”

邓子飞：“大概是卫星拍照，识别出地面的耕地有没有种上小麦，小麦到5月份是不是绿油油的，到六七月份是不是金灿灿的，如果是金灿灿的，那应该就是丰收了。”

唐华笑道：“邓副总理，您说的还真是八九不离十。不过卫星除了可见光谱看绿油油的麦田，还可以收集很多信息。比如春季的时候，如果春旱没有及时灌溉，小麦枯死，这通过红外光谱探测可以知道。如果春夏季洪灾被水泡了，卫星也能识别出水渍。”

“另外就是病虫灾害，如果小麦大面积遭遇病虫害，它在红外和可见光谱里其实也是和正常情况略有差别的，所以今年从春季开始，农业部一直就在收集小麦产区的洪涝旱灾、病虫灾害的具体情况。今年河南的农业看样子是丰收啊。”

唐华最后说的这句话让邓子飞打开了话匣子：“前几年我们用急速扩展的水利和化肥，对冲掉了自然灾害导致的减产。今年自然灾害明显减少，水利和化肥依旧在急速扩展，那当然是丰收了，而且涨幅会很猛。”

鲁言：“而且过了今年以后，我们是越来越不怕水旱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