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2月22日，社会主义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国成立20周年纪念日。

捷共总书记亚历山大·杜布切克面对广场上的数万参加国庆活动的人群，开始了他就职以来的第一次公开演讲。

“捷克斯洛伐克的同胞们，公民们。”

“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束，欧洲进入了东西对抗和对峙的时代。捷克斯洛伐克是社会主义阵营的成员，是阵营抵挡西方进攻的第一道防线，是与苏联紧密联系的社会主义大家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过去的二十年，捷克斯洛伐克的国家与社会建设曾创下辉煌的成绩，但也有过徘徊和失误：1961到1965年第三个五年计划由于无法完成而被迫放弃。这个失误导致了国家在1966年和1967年出现了严重的经济困难与生产混乱。”

“世界在飞速发展，人类文明在飞速进步。核竞赛使世界悬在毁灭的边缘，但各国也在互相的核威慑中取得了暂时的和平；苏联、中国和美国征服了太空，正在向太阳系进军；战后的年轻一代已成长并成为极具活力的国家中坚力量；科学技术正逐渐改变各国的生产和生活。”

“建设与发展我们的国家、使全体国民享受到和平与科学进步所带来的益处，是捷共以及全体捷克斯洛伐克人民的奋斗目标。”

“捷克斯洛伐克应坚定不移地走社会主义道路，但也应实施全面的经济与社会改革，解决我们所面临的困难与问题，建设一个新的、十分民主的、符合捷克斯洛伐克条件的社会主义社会的典型。”

杜布切克低头再仔细看了一眼接下来要念的讲稿。讲出下面的话之后，他、捷共，以及整个捷克斯洛伐克，就不可能再回头了。

“我们要改革国家的政体，将国家体制改为捷克和斯洛伐克两个共和国的联邦制。改善党的领导，发扬党内民主，不要使权力集中于少数人手中。”

“要确保宪法上规定的言论、出版、集会、结社的自由。允许捷共党员按自己意愿退党；允许成立纲领符合捷克斯洛伐克法律规定的新政党；制定新闻法、实施新闻自由、取消书报检查；发展科学、教育和文化，进行科技革命。”

“实行新经济体制，对计划经济实行民主监督和专业监督，扩大企业经营自主权，增加企业的竞争力和竞争意识；实行企业领导民主化，在企业中建立工人自治委员会，重新规定工会的作用；提倡生产和贸易组织搞多样化的结构，取消外贸垄断。”

“必须坚持和强调独立的外交政策，实行一种能充分体现社会主义捷克斯洛伐克民族利益的政策，不仅要进一步发展同苏联及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联盟及合作，而且对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也将积极地实行和平共处政策。”

……

捷克斯洛伐克20周年庆典活动的事情，两三天之后慢慢变成了社会主义阵营的热门新闻，甚至西欧和美国的媒体也逐渐开始注意到这件事。

“杜布切克的讲话，有一部分是他在访华的时候与我们沟通过和讨论过的，比如经济改革和扩大企业自主权，比如科学教育和文化的发展，但有一些他从未向我们交待过。”

刘主席在讨论捷克“改革讲话”的会议上大摇其头，“杜布切克这人是怎么回事，来中国访问，在一起聊天，有这么多事需要隐瞒吗？”

李复春：“我觉得这不是杜布切克有意向我们隐瞒了信息，而是他回去这一个多月，又有很多捷克人把自己的观点放到杜布切克脑袋里去了。”

总会计师：“没错，杜布切克应该是被旧知识分子包围了，这些人知道杜布切克有意施行改革，就偷偷地把私货也加进改革方案里。”

“这样改革是喧宾夺主、李代桃僵，那些不着四六的主张必定耗费极大的精力和注意力，还会引发强烈的反对和动荡，而最该优先解决的问题却没有足够的精力去解决。”

“捷克人民议会的副议长派了代表团来北京，准备列席参加就要举行的人大会议，奥塔卡尔·西穆涅克，”外交部长陈老总说，“我们不如找这位西穆涅克老兄问问具体的情况。”

……

西穆涅克对捷共打算搞的改革方案知道一些，但不是全都知道。

“20周年庆典仪式上的《改革讲话》，是杜布切克书记实施改革的一个前奏，但他的改革方案并不是演讲词，比这要更复杂和更完善，”西穆涅克说，“捷共中央正在起草和讨论《改革纲领》，这是一部关于如何实施改革的具体细则的文件，它一旦成文，就会指导捷克斯洛伐克接下来的改革。”

“捷克改为联邦制共和国，是古斯塔夫·胡萨克同志的提议，不过这种想法在过去十几年都很有影响力。”

“政治体制改革的原因，”西穆涅克说，“这是捷共以及捷克斯洛伐克的遗留历史问题。在40年代末到50年代初，由于斯大林主义的缘故，捷共有许多成员被打为反苏和反斯大林分子，被解除职务、关押、还有一部分人被枪决。而且，这些案件至今大部分没有平反。”

刘主席：“正如你所说，这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有许多事情是在当时特殊的国内外大环境下而发生的，要理清楚它们会非常困难，这是一个缓慢的解决过程，而经济改革却是急迫的需求。”

总会计师：“你们还必须考虑到苏联那边的态度。现在勃列日涅夫总书记提出，要客观对待斯大林同志在历史上的功勋，正视斯大林同志对革命建设的贡献。你们解决历史遗留问题，会按照现在苏联的历史观来定基调吗？恐怕不会吧。”

“这可能，确实不会如勃列日涅夫书记那样，”西穆涅克实话实说，“我们想解决这个问题，其实是希望平息历史上被无辜牵连的那部分同志的怨念，加强党内的团结，让所有人都参与到经济建设和国家管理中。”

刘主席：“如此，你们的这一条打算实施的改革纲领，与杜布切克总书记所说的‘进一步发展同苏联的联盟与合作’这条，是相互矛盾的。”

西穆涅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