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城内一片狼藉,屋檐下到处都躺着哀嚎呻吟的大顺军伤兵。
铁锅就架设在街道上,热气腾腾,伙夫正搅动着马勺,熬着稀粥。
许多被征调的民夫正在军官的吆喝声中,将一捆捆的箭矢,一根根的滚木送上城头。
有神情憔悴的郎中在伤兵中奔走救治。
可是人手不够,许多伤兵还没等到郎中就已经气绝身亡。
“来几个人,将死了的抬走。”
郎中看到已经冰冷僵硬的尸体,无力的摆了摆手。
死的人太多了,负责救治的郎中已经麻木了。
有几个民夫过来,他们将尸体抬到了堆满尸体的板车上,拉出去掩埋。
“狗日的鞑子!”
街道上,几名身穿甲胄的大顺军将领看到一车车被拉下去的尸体,神情凄惶地咒骂着。
这些可都是跟着他们南征北战的好儿郎。
可是现在却一批批的阵亡。
八旗兵的战斗力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面对八旗兵的猛烈进攻,驻守潼关的大顺军伤亡惨重。
“咱们损失了多少弟兄了?”
大顺权将军刘宗敏的右手打着绷带,心里也不是滋味。
八旗兵抵达潼关的时候,刘宗敏就亲自带队主动出击与八旗兵厮杀了一场。
八旗兵骁勇善战,刘宗敏这位权将军差一点殒命。
虽然侥幸逃回潼关,可是也受了伤,难以上阵厮杀了。
“仅仅这几日就折损了两万余人了。”
巫山伯马世耀心情沉重的回答。
他麾下原本有七千兵马。
可是几日浴血厮杀下来,现在能战的不足两千人了。
“刘爷,咱们不能再这么拼下去了。”
“要是再和鞑子在这里死磕,咱们的老本都要拼光了。”
马世耀想到自己麾下的弟兄成批的阵亡,他的心里也是格外的难受。
以往他们和明军作战的时候,打不过就跑。
待明军疲惫了,他们再杀一个回马枪,往往能够取胜。
可是现在他们却只能待在潼关被动挨打,着实憋屈。
他们好不容易积攒了这些老本。
一旦拼光了的话,那以后拿什么立足。
“住嘴!”
权将军刘宗敏听到巫山伯马世耀的话后,一双透着杀气的眼睛当即瞪了过去。
“潼关是西安的门户!”
“一旦潼关失守,那西安必定不保!”
“丢了西安,我大顺到时候何处去立足??”
刘宗敏身为李自成的心腹大将,自然知晓潼关的重要性。
“可是弟兄们伤亡太大了。”
制将军刘芳亮也是忍不住的叹气。
他们也算是打过恶仗,硬仗的。
可是这一次多尔衮倾巢来攻,如此惨烈的仗,让他们都有些撑不住了。
“伤亡大也得打!”
“咱们的妻儿老小可都在西安呢!”
“一旦鞑子打过去了,那咱们的妻儿老小可都得完!”
刘宗敏现在虽然受伤了,可却像是受伤的狮子一般,依然颇有威严。xしēωēй.coΜ
“所以守得住要守,守不住也要守!”
“告诉弟兄们,哪怕是死,也要给我死在关墙上!”
刘宗敏的声音带着雷霆之势。
“打赢了,吃肉喝酒拿赏钱!”
“要是打不赢的话,都他娘的一起去见阎王爷!”
刘宗敏心里很清楚。
以往打仗,打不赢他们可走,可以跑。
可是现在,他们的首都就在西安,就在他们的身后。
他们从北京城一路西撤,丢土失地。
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他们只能在这里和八旗兵死磕到底!
刘芳亮,马世耀等大将看到刘宗敏如此说,他们也打消了撤退保存实力的想法。
这一次八旗兵倾巢而出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不将他们杀败,斩尽杀绝,估计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刘爷,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豁出去了!”
“老子倒也是要看看,老子的刀子硬,还是鞑子的脖子硬!”
巫山伯马世耀也是龇牙咧嘴,满脸的凶光。
“咱们大顺当初多少恶仗硬仗都没怕过,这次也不能怂了!”
“鞑子不是想打吗?”
“那老子就奉陪到底!”
“纵使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制将军刘芳亮也是目光锐利,当场表了态。
“好!”
“那就杀他一个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刘宗敏看到身后的将领们一个个紧攥拳头,重新凝聚了战意,也是豪气万丈。
“巫山伯,你去守第一阵!”
“天黑后撤下来,老刘再带人上去换你。”
刘宗敏对巫山伯马世耀吩咐说。
“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