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楚怜似乎不太相信:“真的?”
</p><p> 凤悯无奈笑道:“真的,见过陛下,我的心里怎么能有空隙装进别人?”
</p><p> 楚怜开心了,得意的撇开脑袋,耳尖却泛起了红:“算了,你去吧,反正几个时辰我就能见到你了。”
</p><p> 说到这里,他有些忧心凤悯的情绪:“不过,你回来的时间,对凡人来说,的确太长了,要是没见到想见的人,也不要太过伤怀。”
</p><p> 凤悯动了动唇,却没说出什么话,淡淡的“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p><p> 谁能知道他根本不想回去。
</p><p> 他就想赖在楚怜身边。
</p><p> 当个盗窃者也好,心虚不安也好,只要能把这件事瞒住,他就可以给楚怜天长地久的一辈子。
</p><p> 一旦回去,就意味着连安稳的假象都会没了。
</p><p> *
</p><p> 塞外的大雪从未停止,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撒落屋脊,长靴踩在地上,下陷的雪地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p><p> 凤悯抬头望了眼灰蒙蒙的天穹,怕冷似的搂紧了身上的绒毛大衣,刺骨的寒冷依旧深入骨髓,但这件衣服是楚怜给他披上的,总能在这永无止境的寒冬之中,尝出些柔软的温暖。
</p><p> 路上没什么风景,枯老的树枝干瘪的枝条耸着厚厚的雪,风一吹便摇摇欲坠。
</p><p> 这样毫无生机的风景,常年呆在冰冷潮湿的暗室里的凤悯,想看一眼都是奢望。
</p><p> 可如今,这些东西已经不足以他留恋了。
</p><p> 穿过用来掩藏的宗门大阵,兜兜转转越过石桥,步入悠长的小巷,凤悯的身影最终隐没在一个拐角。
</p><p> 踏过拱门,他没有理会那些毫不知情的凤族子民对他的夸赞与充满仰慕的目光,径直走进宅子后方的一个院落。
</p><p> 院门合上,四周仅有一两个大长老的心腹,而大长老正坐在亭子里喝茶等他,听到声响,放下茶盏,轻飘飘的说道:“你还知道回来?若不传唤,怕是早把自己忘在九重天了吧?”
</p><p> 凤悯阴郁着脸,冷漠刺入的眼神直直落到大长老的平淡无波的脸上。
</p><p> “怎么?还生气了?”大长老轻笑着对上他的视线:“还是,那小天帝很合你胃口?凤隐啊,别忘了你什么身份,人家真能看上你,也是托了你这种俏似凤悯的脸的福气,像他们那样的人,再喜欢也不过一时新鲜,等到比你更好看,更漂亮,更会讨人喜欢的小宠出现,你觉得,他还会偏爱你吗?”
</p><p> “你和我说这么多干什么?”凤悯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将手中的剑丢到大长老面前的石桌上,语调生冷:“不论他爱的是我这张脸,还是我这个人,都无所谓,你该知道,你教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执着,可惜我不执着于复仇,我执着于他,便断断不敢做亏欠他的事情。”
</p><p> 他说的斩钉截铁,毫无动摇之心,与当年一模一样。
</p><p> 大长老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洗去凤悯的记忆,同样的事情,还会在他眼前重演,神色终于有了变换,掀起眼帘,冷冷的看向他:“你知道的,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听话。”</p>——
<p>他将一柄穿了线的血玉丢到凤悯面前,发出“哐当”一声,琉璃剔透的外层裹着内里一只展翅的火凤。
</p><p> “你该知道,我用什么传唤你的。”
</p><p> 见凤悯面露不虞,垂在身侧的双手徒然攥紧,手背爆出青筋,大长老又恢复了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淡然表情,浑然不怕的将血玉收了回来,拿在手里对着光细细打量:“还记得剥魂之痛吧?那天你浑身都是血,哭的可惨了,如今你一半地魂在我手上,受制于我,我就问你一句,你怕不怕哪天睡醒,发现身侧的人被你割了脑袋?”
</p><p> 凤悯的眸中近乎要喷出火来:“为什么非得是我,你换一个人不行吗?你就非要我去?”
</p><p> 大长老似乎也很无奈:“那能怎么办呢?王上只有少主这一个儿子,凤族也只有少主这一个信仰与希望,唯有你去,王上才不会失了民心。”
</p><p> “那你自己怎么不去?”凤悯嗓音嘶哑,压得低低的,藏着刻骨的怨愤:“你是王上的大长老,你去难道不行吗?族中其他将军不行吗?凭什么是我?!凭什么!”
</p><p> “就凭你没有在九重天露个脸,就凭你能得到小天帝的宠爱!”
</p><p> 大长老猛地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茶盏泼了凤悯一脸:“清醒了吗?事情都到了这一步,谁都没有退路了,你若想临阵脱逃,那我必将鱼死网破。”
</p><p> 天气太冷,凤悯滴着水的发丝顷刻便凝了霜。
</p><p> 大长老上前一步,捏住他的下巴,苍老的眸中闪着恶毒的冷光:“你自己靠的什么才能得到小天帝的宠爱,你的身体?还是甜言蜜语?亦或者,是你这张脸!凤隐,你要做千人骑万人枕的婊子,也要先想想清楚,自己是谁?做天后?你配吗?你的出生注定了你这辈子只能认命!要么成为胜利者主宰世界,要么你将永远,沉溺于此,怨不得别人!”
</p><p> 凤悯突然觉得心很疼。
</p><p> 这世界是怎么了?
</p><p> 是全天下只剩他一个人了吗?
</p><p> 为什么都在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