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 世豪,我们会死吗(1 / 2)

刺情 西子 8859 字 2019-11-26

阿波的汇报令我猝不及防,“不是偷渡进澳门的吗?”

他左扭方向盘,驶向半坡衔接的国道,“这一趟线途经福建、广东、香港、登陆澳门 , 要例行五大关卡和十六小关卡,小关卡不妨事 , 豪哥的招牌响 , 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大关卡是当地省委直辖 , 咱这面子得给。西双版纳是金三角亚洲贩毒网的大本营 , 豪哥的工厂在中缅边境的橡胶林中,挖空了树根冶炼藏毒 , 即便经验丰富的老缉毒警也瞒天过海。云南是国防要塞,亦是毒源的枢纽 , 云南破 , 则国门失守 , 毒品泛滥不堪设想。不查不行,查了,摆明底细 , 有据可循,关彦庭无耻在这儿了。云南的风声很紧 , 借力打力,树木欲盖弥彰 , 主意还是豪哥想的。”

树洞藏毒,是稀奇,“缉毒犬呢?”

阿波说,“缉毒犬和刑侦犬范畴不同,前者专擅毒品类,白粉、吗啡、鸦片、K冰 , 它都闻得出,后者嗜血 , 凶具、衣物、百发百中。橡胶林的气味罕有,哪一种犬也不灵了。”

张世豪混成东三省的总瓢把子匪首是情理之中 , 他脑子实在敏捷 , 通世故、晓侦查、工于部署,关彦庭在省委安营扎寨区区八个月 , 期间关沈之斗拉开序幕 , 可谓仓促紧迫,关彦庭众望所归扳倒了土皇帝沈国安 , 却耗费多年绸缪围剿张世豪,张世豪的势力汇集在黑道,逊色家族通杀的只手遮天的沈国安,他能屹立不倒 , 成为关彦庭留到最末的劲敌,显而易见,他的道行九曲回肠琢磨不清。

“潜艇的舱片标识ZSH的缩写,了解内患的条子多吗。”

阿波泊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街口,霓虹环绕的摩天大楼在星辰下混沌闪烁着,“关彦庭鸡贼,他铺后路了,并没沸沸扬扬公布,虽然豪哥擒获的涉及他的消息是假的 , 关彦庭也以防万一了,他一步步爬,缜密稳妥 , 孤注一掷的买卖,他不逞强。何况猛料都搁在后面。”

我眸子一亮 , 捕捉到一线生机 , “张世豪有料吗。”

阿波摇头 , “有就好了 , 何须蛰伏呢 , 进攻才能先下一城。”

我和关彦庭谈判各有重磅炸弹,他顾忌威仪、声誉、军阶和性命 , 件件看重,贪婪不舍 , 而张世豪仅是存活。

枪子儿射偏 , 有口气儿 , 贫穷富贵,凡夫俗子,权贵名流 , 结果的喜悲,统统不在乎。

我自恃王牌干脆 , 关彦庭瞻前顾后,沈国安这副利器我出鞘太早 , 我的焦躁,恰是关彦庭的突破。

换而言之,张世豪豁得出,他牢牢扼住的是命,关彦庭的企图涵盖广 , 生的信仰是其中之一,越是珍视某一样 , 这片逆鳞越是清晰,也越是引人瞩目 , 关彦庭发散式 , 他长年累月维持得假象也和大众不谋而合,贪权 , 夺势。命呢?没命如何享受 , 久而久之,世人糊涂 , 病急乱投医,抓着什么是什么,反而漏洞百出。张世豪的弱点却一击即中。

一旦他们持有彼此的软肋,张世豪必然处于下风了。

池子的漩涡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宛如涨潮前的涟漪,肆虐寂静的湖潭,我蓦地庆幸,沈国安在关键时刻被我糊弄了一枚免死金牌,好歹拖延一阵,否则岂非任关彦庭蹂躏鞭笞,为所欲为。

我摇下车窗,“蒋璐的孩子呢。”

“囚在牢笼当天,沈良州的马仔堕掉了 , 拳打脚踢,金疙瘩也流了。蒋小姐这一胎可有可无,不生 , 关彦庭不会出头,生了 , 他顺势钳制沈良州 , 兴伐舆论 , 把沈国安的骂名钉死在羞愧的棺材里 , 也搅得沈家鸡犬不宁 , 蒋璐会闹,闹得天翻地覆 , 她得要名分,要财产 , 沈良州留她自毁前程 , 他不干。”

我瞧着窗外熏黄的路灯 , “她挺可怜的,衣冠冢办得体面些,安寝在风水好的墓园殡葬。”我沉吟数秒,“齐琪出狱了吗?”

阿波瞥了一眼后视镜 , “关彦庭恐怕不让她重见天日了。”

我嗤笑,“卸磨杀驴 , 执政者一贯的套路。齐琪是我一手培养,半途倒戈他 , 这种不安分、吃锅看盆儿的女人,关彦庭最腻歪。他和蒋璐本质相同,焚烧异己一艘船的稻草,注定油尽灯枯。”

我回别墅是夜晚十点钟,关彦庭破天荒辞了全部公务 , 徘徊在酒柜前启一瓶红酒解乏。

我注视他削瘦欣长的背影许久,发觉我们无话可说 , 他的高深莫测虚与委蛇我战战兢兢,他的算计融于血液 , 不露声色铸造陷阱 , 窥伺仇敌,绝非寻常城府拿得下一局半局。

嫌隙交叠的夫妻 , 是婚姻的违禁。他抛诱饵欺骗我 , 我和他怎样相敬如宾,诚挚辅佐呢。我麻利上楼 , 攀扶梯的霎那,他幽幽询问,“你了结蒋璐。”

我脚步一顿,颇有厌烦他跟踪我的架势。

他摇晃着猩红的液体 , “我拘押她的地方,关太太动私刑,下属必禀报我。”

我莞尔,“关先生耳聪目明,我找她讨债,她欠我一条命呢,你怪罪我?”

他慢条斯理品尝酒香,“榨干的棋子,废了不足惜,你开心就好。”

我一怔 , 撩发风情万种,“男人狠毒,我们女子肤浅的手腕 , 充其量望其项背,不足挂齿。”

大约滋味美妙 , 他又斟了第二次 , “别人吁叹 , 我不反驳。关太太免了。”

我一言不发折返 , 关拢门 , 若无其事试探,“省委的任免书和中央的批文,快公示了吗?”

他不曾喜悦 , 犹如一切尽在掌控,很是云淡风轻 , “嗯。”

我脱了鞋子搁置在玄关的衣柜 , “沈良州受益匪浅 , 他老子垮台,中央钦佩他深明大义,举报生父 , 既没同流合污,也没包庇纵容 , 留任省厅长,提携为省委的候补书记 , 和他竞争的五个人,低至主任,高至副厅长,功勋资历、背景口碑、他拔尖了,傻子都清楚 , 十之八九,副书记花落沈良州。关先生更是渔翁得利 , 这场仕途与黑白的博弈,你赢得非常漂亮 , 沈良州是捡漏吃 , 他该谢你。”

关彦庭不疾不徐注入陶瓷内三分之二的酒水,“张世豪东山再起有了转圜 , 他也不亏。”

我耐人寻味的腔调 , “关先生不搞损招,他的确黎明在即。禁不住你穷追不舍。”

他何其睿智 , 他执杯的手一滞,自我进门便始终吝啬给予的目光精准投向我,“谁讲了什么。”

我靠住墙壁,“关先生呢 , 无言以对吗。”

他揉捏眉骨,神色波澜不惊,“关太太,夫妻间的猜忌疑窦最伤感情,给旁人可趁之机。”

我狐媚含春,婀娜逼近他,葱白的玉手抵在杯口,微微一压,扣得严丝合缝 , 隐隐的嬉闹娇憨玲珑,更深露重,听着格外放荡妖冶。

关彦庭濡湿的舌舔唇瓣 , 抬眸,“怎么。”

“关先生和我谈烟花饮食 , 背地里玩阴的。”

他蹙眉不语。

我拽着他衣领 , 拖向自己 , “贩毒潜艇的舱片 , 是张世豪走私两点五吨毒品的证据 , 他撇不清,关先生待盟友表里不一 , 两面三刀,你的信誉如此廉价,你和我讲夫妻?”

我松开一搪 , 似笑非笑摊手 , “关先生想恢复在我记忆中绅士伟岸的形象 , 舱片给我,既往不咎,夫妻情分也不至一干二净。”

关彦庭漫不经心哦了声 , 他整理着我扯得糜烂褶皱的衬衫,“沈良州用筹码交换了舱片 , 暂时不在我这处。”

翻腾的骤雨瞬间将我五雷轰顶,我愣在距他咫尺之遥的桌沿 , “什么时候。”

“半月前。”

沈国安还在世,正被双规调查时。

我踉跄瘫软,有一股猩甜哽在心窝,我几番挣扎,勉强咽下 , 没喷溅而出。

沈良州和关彦庭,从没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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